孔乙己平反昭雪之后，自然是发福得可以，小小B城之学士无有不向老夫子求学习字的。阿T借了祖父阿Q的光，自然得到了老夫子的“内经”真传，因此颇得书法三昧。一日，阿T正在厕所内“用功”，忽有一只鸟儿从天窗飞过，煞是洒脱。阿T目睹其态，灵感突至，雅性大发，于是运指如毫，刻墙为墨。俄顷，厕所白壁上便有了一行潇洒字体：天国驻华大屎馆！草毕，阿T自觉天衣无缝，妙臻极境，遂忍俊不禁，狂笑而去。

后有问及者，阿T云：“大概是圣人所书。”于是“屎馆”之事越传越玄，不仅引得观光者纷至，而且叹为观止者也不乏其人。且有人曰：书此字者乃天才之天才也！阿T因此闻得了许多溢美之词，虽不及当面恭维，但毕竟满足了阿T的许多虚荣之欲。

后来，一位细心的朋友来阿T舍下闲叙，便在茶间玩笑一辞：“阿T乃天国大屎馆之圣灵也！”阿T搔首佯拒，但颊间却飘起两朵惬意的红云，甚是美丽。

又日深夜，父亲阿S忽然唤醒阿T，附耳低语：“你祖父的陶罐里有一册圣书，向不示人，幸而今夜月黑风高，更无旁人在此，快快起来看个究竟！”阿T随即拿了手电，一束白光射去：“《Q族祖传秘方》：专治男性阳萎，女性不育……本族秘传，版权所有，翻印必究。”阿T大悦，随叹：“此乃鲁大爷为我祖所开药方，现失而复得，可谓天不灭我曹，吾辈将光宗耀祖矣！”

于是，S城所有厕所便很快贴出了一纸告示：祖传秘方，专治男性阳萎（有张贤亮老先生的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》为证），女性不育（有青青女士《借来的崽儿》等为证）……有需治疗者请到B市新兴大街1050号副3号阿T处联系。

不出数日，阿T家门庭若市，以Q族祖传秘方验之，果然奏效。两月之后，S城男性雄壮有力，女性温柔多情，形势一片大好，而且越来越好。

闲暇时，阿T复去一处公厕视察，忽见尿池之上有一行参差小字，奇崛挺拔，刚劲苍健，大有板桥遗韵：“本少爷到此一游！”阿T大骇，遂跋其后：“子曰：游泳可去海滨湖泊河流浴场甚或澡堂水缸。是故，切不可在此尿池之内戏逐。倘如此，人命休矣——天国驻华大屎馆阿T谨告。”

是夜，阿T辗转反侧，“本少爷”之阴魂总是漂泊尿池，继而呼救不止，其声音宏大溢过窗纸，淹得阿T夜不能寐。于是阿T披衣而起，挥笔疾书：

……为拯救愚昧国民之灵魂；为提高厕所文学之创作水平及宣传效力；为使男人变成男人；为使女人变成女人……特成立厕所文学研究中心，望国民及各有关部门予以关注……此布×年×月×日。

翌日，S城所有厕所皆有布告贴出，且有一张名片附后，印刷极为精美：

tian guo zhu hua da shi guan can zan

ce suo wen xue yan jiu zhong xin zhu ren   AT

电话：1234567转7654321

于是阿T名声大噪，B城市民语必谈秘传，游必至厕所。有好事者，还成立了“阿T学术思想研究会”，专门研究阿T成功之秘诀，后又有人传闻：自阿T成立厕所文学研究中心之后，B城尚无一例因“到此一游”而溺尿身亡者，亦无一例男性阳萎女性不孕……此为后话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88年6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