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,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消极对待生命的说词。只因为当了和尚,撞钟便成了天经地义的职责。有的时候我就想,如果当了和尚,而又不去撞钟,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?或者当了和尚,而要去撞别人庙里的钟,情形又是如何呢?
这种想法肯定不现实。当了和尚,不去撞钟,那庙里的钟不就没有声音了吗?庙里没有了钟声,那庙还算是庙吗?当了和尚不撞自己庙里的钟,而要去撞别人庙里的钟,那别的庙里的和尚做什么?自己庙里的钟又由谁来撞?
我想,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能有三层含义,一是因为想当和尚,而要去撞每一天的钟;二是因为想撞钟,而去庙里做了和尚;三是稀里糊涂做了和尚,又稀里糊涂撞了钟。
第一层含义显而易见,目的非常明确。因为想当和尚,才去撞那口钟,这是最普遍的含义。就像我们想吃饭才去做饭,想当官才去逢迎,想传宗接代才去娶妻生子,想出人头地才去忍辱负重……等等,这种心理是人性中最普遍的东西。
第二层含义与第一层含义有雷同之处,但因果关系却不同。因为想撞钟,而去做和尚,就像想吃一枚荔枝,就去了南方;想跳舞,就去做了小姐……等等,这种心理是人性中一种极端的东西,其结果往往是得不偿失,舍了西瓜抓了芝麻。
第三层含义倒有点宿命的感觉,任其自然,随遇而安,既没有奢望,也没有追求,得到了不会狂喜,失去了也不会悲伤。这种心态是一般人很难具有的。其结果往往是心宽体胖,鹤发童颜,长命百岁。
其实我是既不想当和尚也不想撞钟的那种人,我只是想听别人撞钟发出的声音。现在是市场经济,听别人撞钟是要花钱的。我的经济实力还没有达到这种不劳而获的程度。再者,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,凭什么别人在那里汗流浃背地撞钟,我在这里悠然自得地欣赏钟声呢?
诚然,当和尚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做的事情,有佛缘的人当了和尚,撞钟便是自己修身齐家的最好方式。既撞了钟,干了工作,又满足了自己撞钟的欲望,一箭双雕,獾与喜鹊共舞,可谓吉祥。有的人则并不想当和尚,而是为生存所迫,无可奈何,或者当和尚只是为了将来做庙里的住持,心猿意马,撞钟只是做个样子。
不想撞钟的人,也许根本就不想当和尚。如果命运将自己推到了和尚的位置,做一个撞钟的样子也未尝不可。因为你已经做了和尚,不撞钟又能做些什么呢?也许你在撞钟的时候还会悟出一些撞钟的高超技艺呢!日后来了新和尚,你也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前辈或者老师。就是不当老师,你也算多学了一门手艺,万一命运多舛,落得一个饥寒交迫,这撞钟的手艺或许还会成为你养家糊口的一技之长呢。
这样看来,当一天和尚撞好一天钟,是一个人做人的最基本原则。如果一个人连身上穿的衣服都觉得束缚自己的话,他最好还是一丝不挂,因为不穿衣服的人最自由。
如果面对一个连衣服都不想穿的人来说,我们还要与他谈论什么呢?最好离这种人远点,别把自己的眼睛给弄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