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呦呦”的一条好汉
这家伙总算悟出了一条道理:做工可以养家糊口,做诗却不能谋生。怪不得他那一身裸凸的肌肉颤颤着,发达的肢体横横着。见过他的人都说:这家伙儿是一条汉子。
实际上赵飞在很早以前就被誉为“呦呦第一条好汉”了。只是“呦呦诗社”里缺少“消息灵通人士”的传播才导致婴儿窒息于腹而不曾坠地。现在好了,《新诗报》创刊号上将他的“尊容”作了“亮相”,一下子引起了骚动,人们便议论:这家伙也能写诗?
人们问得不无道理,看过《新诗报》的人大概也不会忘记:那个头戴安全帽身穿补丁衣的家伙儿;那个肘撑着膝眼望着天空的家伙儿;那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家伙……这家伙儿倒像一个扳船汉子、码头工人、耕犁的舵手……反正,这家伙儿绝不会是诗人!
可赵飞就是一块写诗的料儿。他大大咧咧地写诗:《黄河扳船汉》、《西口恋情》、《又见老树》、《路的历程》……你又不得不相信!
三年前我“滥竽充数”地成了“内蒙古呦呦诗社”的成员(托沃泽明老兄的福)。当时我不足二十岁,写诗不过数月,在《呦呦诗社》看到赵飞头条发出的《西口恋情》,一下子崇拜得五体投地。他坐在团市委会议室的沙发上用本地方言唠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。那时候已近黄昏,壁灯淡淡地抛洒着清辉,透过烟雾看到他厚阔的嘴唇翕动着,像后山出来的老农民,一点诗人的味道也没有。我对他没有多少好感,总是把目光投向言辞犀利的白涛和风度洒脱的蒙原身上,偶尔也瞅瞅身边像处长一样的赵建华,杨挺清秀的脸庞和童华深沉的表情也时时吸引我,唯独他——赵飞,没有任何“漂亮”的感觉。
那次活动结束后我们一起骑单车行驶在大街上,瘦佻的贾志义用车子驮着我,我总是记着那首《西口恋情》,于是问了老贾,老贾喊了赵飞过来——原来竟是那个不起眼的鲁莽汉子,他极热情,揪住我的手便说:咱们是老乡,又是老赵家的后裔,有空来家唠唠。
之后我与赵飞便混得很熟,他比我长十几岁,便叫他老赵,他也不在意。赵飞做为包钢烧结厂的一名普通工人,我起初怎么也不相信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有那么高的灵性写诗,后来才知道,他是一位外粗内秀的“才汉”,他不仅读过许多书,而且还写了不少理论文章。记得有一次杨挺去赵飞家小坐,竟被书橱里琳琅满目的书吸引了。我也很奇怪,一位大学中文系讲师何以被如此小小书橱所吸引,杨挺却回答:我还以为赵飞是凭了一时的激情写诗呢!显然,他与我犯了同样的错误,人不可貌相啊!
第一次在赵飞家做客很令人激动,白涛、蒙原、赵建华、童华、杨晓旭、贾志义、张俊刚一帮人围坐一起,抓阄行令,以歌代酒。饮至兴致之处,赵飞竟毛遂自荐地唱起了二人台民歌,什么《走西口》、《五哥放羊》;什么《打连成》,《二道圪梁》。唱得赵飞面红耳赤,声嘶力竭……哦,怪不得赵飞能写出《西口恋情》、《黄河扳船汉》等大气之作,原来他将民歌与新诗做了“杂交”——
风吹走了白茬皮袄的最后一丝暖意
又一辆老牛车驶过了冰冻的河面
那个在夕阳底下欣赏自己指关节的汉子
贴着木船唱《走西口》
——《黄河扳船汉》
赵飞的歌在“呦呦诗社”唱绝了。去年诗界一帮人在饭馆里小聚,赵飞一首《红高粱》唱得连散文诗家许淇老先生都“音乐菌感染”,竟歌喉奔放地唱起了《三套车》……
赵飞走红了。《草原》的“高原的太阳”发了他的组诗,《鹿鸣》的“诗专号”发了他的组诗,“鹿鸣首届青年诗歌大奖赛”他也以一等奖的姿容走上了领奖台……这家伙儿,一发而不可收!
赵飞,34岁,可谓大器晚成。然而面临他的将是什么呢?也许是挑战,也许是困惑,也许……。面对这一切,他将作出如何的打算?是拚搏?是冲击?还是隐退?我们相信,这条汉子是不会屈服的,他将以新的诗思迎接诗坛的又一次潮涌……